“劳叔”坐飞机

●庞凌敏（广东）

“劳叔”是村里人对村长的亲切称呼，每次回家乡我必去看望他。这次回家，再也见不到劳叔了，他已驾鹤西去。悲痛之余，自然想起劳叔的为人，更自然想起劳叔乘飞机的趣事。

劳叔人好，他不想给别人添麻烦，总是想着帮助别人。村里大事小事“通干”。正是这样，村民一致推举他当村长。偏僻的落后的小山村的村长是没有多少人想当的，想当的也不一定能当，也不一定能当好。劳叔只好服从，不负众望，一干就干到去世。

有一年暑假，极少走出小山村的劳叔终于肯来一趟我家。劳叔说，陆地跑的，海上驶的，经历过了，体会过了，享受过了，天上飞的还没感受过。早些年到广州就想乘一次飞机，后来由于别的原因没如愿，这次到湛江主要就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说那容易，问他想飞到哪里去。他说去过广州了，飞去海口吧。我说海口航程太短。他说不管长短，过过瘾就行了。商量好后便和劳叔去机场买机票。谁知，那天下午到海口的机票卖完了，只好订第二天的。记得当时订到机票的劳叔在机场看了好久飞机，像小孩子一样新奇。问这问那，刚好问我那时也是没乘过飞机的人。我只能模糊回答“也许吧”，陪着他高兴。

第二天早上，劳叔早早起床，我问劳叔昨晚睡得怎样，他说睡得可好。我想他睡得不一定很沉，看他兴奋得像我们的孩子要去春游、秋游似的。劳叔吃完早餐，拎起提包便想走。我说劳叔且慢。他说咋了？我说，您看您，身穿背心，脚穿拖鞋，衣冠不整，不能登机。劳叔听罢，麻利穿好衣服，穿好鞋，直奔机场。

翌日凌晨三点多，我家门铃响了。开门一看，劳叔不禁大笑道：“这回我坐中了！（方言：值了的意思）”劳叔说，他乘的班机由于当时海口下暴雨能见度低无法降落，飞往深圳后又飞回海口才降落。想必当时机上的乘客很焦急，唯独劳叔暗暗窃喜吧！机上的乘务员对劳叔说：“您几百块钱的机票坐了相当于1000多块钱机票的飞机！”劳叔听后更是喜滋滋的。劳叔下机后再从海口乘船回湛江，海、陆、空一次搞掂，难怪劳叔那么高兴。我问劳叔在飞机不能按时降落时是否担心？他说不担心，他是怀着这个目的坐飞机的，太过瘾了。这种机遇也让劳叔遇到，我也替他高兴。

劳叔当年乘飞机的事，想必他回家乡后也让乡亲们老实过把瘾。现在想来，幸亏辛苦了一辈子的劳叔乘了一回飞机。要不，我也会深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