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系野百合

情系野百合

老家五凤溪的山上，生长有一种喇叭形花朵的野花，我们叫它老鸹花。老鸹是当地对乌鸦的别称，为什么叫这名字，我问了许多长者、智者，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想：也许是它那长条形的花蕾、荚果像乌鸦嘴吧；也许是它那喇叭形的花朵与乌鸦的叫声有关吧；也许是同音的另一个词“脑瓜”，老家把人头称为脑壳或脑瓜，意思是它那球形的鳞茎大得犹如人头吧。每当见到它，无论是它的嫩苗、茎叶、花朵、荚果，还是它的球形鳞茎，都会令我激动不已，总想挖走据为己有。我后来知道了它还有个学名叫野百合，当罗大佑的《野百合也有春天》唱响大江南北后，我对它更是心心念念。

少年的我，曾将野百合从山野移栽到房前院坝边，默默地看着它发芽、生长、开花、结荚。长大后，总想把它带在身边，只因它不适宜室内生长，要不我定会将它种进花盆，放在我的客厅、饭厅、书房、寝室。当我拥有这一方阳台时，马上就从老家挖了两株野百合，将它们请进了我的阳台上，栽种在花台之中。

每当到山上参观或爬山游玩之时，我都会在山野间寻觅野百合的身影。无论是春天、夏天，还是秋天，我都能在万花丛中、遍山碧绿中一眼就望见它们，而在冬天却不易发现，此时，它们的地表部分已然枯萎，只有埋在泥土之中的球形鳞茎。

2014年夏天，我曾有幸到位于转龙镇的鲜花山谷参观学习，对山谷主打的一百多个品种的蜀葵已无多大印象，但对那一片盛开的野百合花却至今印象深刻，令我惊艳。朝阳下，远望，洁白与碧绿错杂；近观，那些的喇叭形花朵在微风下微微颔首；细看，那丝丝花蕊在阳光下闪烁。

近几年，几次上过五凤溪的白岩山，我每次都有意外收获：树蔸、野果、野花草，其中就有野百合。我常向同行的文朋诗友们介绍野百合，卖弄对野百合的一知半解，炫耀自家阳台上的野百合。每当我的手伸向野百合之时，虽不能说有负罪感，但至少有一种负疚之情，它们在这里自然地生长，自由地生活，我却要破坏这种自然的生态，将她野蛮的带离这山野的怀抱，但又常常自我安慰：就算我不挖，别人看见了，也会被挖走的，说不定还不似我这般“怜香惜玉”呢，慨叹一声““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后，还是按奈不住下手开挖。一次，我发现了两株紧挨着的野百合，迅速跑过去，徒手小心翼翼地清理它周边的泥土，掘起后兴奋地捧在手心，这可爱的野百合吸引了众人眼光，当看到朋友们艳羡的目光之时，我的自豪之感油然而生，心情一高兴，便将其一一分享。到手的朋友，喜笑颜开；想要而未得到的朋友，眼神、言语不无遗憾。于是我赶紧安抚，如有缘再挖到时，就分享给他们。或者，待我家阳台上的野百合发展时，就分两株给他们。还有一次，主人带我们一群文友参观他的山庄、花木，我见路边有一株野百合苗，欢天喜地的地扑过去，同行的一位老者说可能是主人栽种的，我赶紧住手，抬眼望了望旁边的主人，虽见他不置可否，但我还是从他眼神中看到一抹不舍，于是尴尬地直起身子，顾左右而言他。

我也曾给家乡政府提过建议，将野百合挖来种成一片，就像鲜花山谷那片野百合花一样，一定会吸引四方游客的眼球；春天，可将它们用小花盆种上，这萌萌的野百合花苗，肯定会成为游客们离开五凤时能带走的很美好记忆之一；夏天，可将花枝剪下来，就像花店中的百合花一样售卖，这野百合花，比起那些香水百合之类的，不论花形花色、还是花香，都要强许多倍；秋冬季节，可售卖种球，那球形的鳞茎，一见便会生出喜爱之情。

去年重阳敬老节，我陪老妈去三学寺上香礼佛，从登山步道上山途中，看见旁边有株野百合，我又情不自禁动了念头，赶紧让老妈在石梯上休息一会儿。我拨开草丛，发现泥土干硬，手中没有合适的工具，于是从旁边折了截灌木枝，拨弄了几下，只是松动了面上的点点泥土，野百合周围还嵌有许多乱石块，环顾四周想在附近找块坚锐的硬石片作掏挖工具，却一无所获。猛然间我想到身上携带的钥匙串，于是摘下来挑了枚粗硬的防盗门钥匙，连刨带挖，费了几多周折终于被我刨起，但当看到手里这棵硕大的球形鳞茎时，感到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我阳台上有三四株野百合，初春时节，一见到那破土而出如竹笋般的嫩苗，就让我想到一个词：“茁壮”，一天一个样，真的是“茁壮成长”。每当我在教学中遇到“茁壮”“茁壮成长”时，就会向学生分享野百合嫩苗的图片或视频，分享野百合的知识。它茎干亭亭玉立，叶片青翠娟秀，喇叭似白色的花朵平伸或微微下垂，花姿雅致，黄色花蕊微微颤动，花蕊顶端成棕色，散发出缕缕清香。荚果呈长条形，有棱有角。

野百合给我的不只有初春的茁壮成长，还有春夏的炫丽灿烂，更有秋冬的丰硕收获，它静静的伴我读书，伴我写作，伴我入眠，伴我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