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之末
走进深秋之末,迷雾与细雨成了家常便饭。空中不见细雨纷飞,地上却总是湿漉漉的,每个夜晚雨润湿着秋收后的土地。
时常感到惊奇,昨日还是满树耀眼的黄叶,早起经过时就只看到疏落的枝桠间几片摇摇欲坠的叶子在风中打转儿,树下却满满当当地堆了一圈。那层层落叶间一定藏着咒语,仅仅几句就摧毁了满树繁华。秋士们萧瑟的字句,也是这些咒语的后裔,把落叶紧锁在我们心底。
人应当舒展地活着,即使站成秋树,一夜之间从花枝招展的姑娘变成老态龙钟的妇人。我喜欢透过树梢看瓦蓝的天空,那时几片摇摇欲坠的黄叶竟恰到好处,对树自身而言也是恰到好处的。只是这样简简单单地走向冬天,走得义无反顾,带不走的根本不带,任它随意零落吧。
流放,究竟是一种不近人情的刑罚,还是一场远到天涯的旅行?那遥远的苦寒之地,断了人烟,一方永不结冰的平湖。泪水涌出眼眶就结成了坚冰,我们终于不敢哭泣。翻出雪地下的柴火和野果,我们在湖边吃起烤熟的果子,那时冰层下蓝色的湖水泛起浅笑般的涟漪。
从容清浅,生活仿佛沉入梦境一样。那个柔软的晚上,雨丝悄悄浮动,丝丝缕缕,清清楚楚。逆着灯光看过去,蜷曲、轻巧、细碎,一如霞光浸过的云絮的末梢,竟是淡淡的橙黄色。我听见它们在向我诉说着什么,但我没听清那细碎的絮语。也许它们和田野里的风说了同样的话,只有等我在田野间坐上几个钟头,才能幡然醒悟。
我的确在草叶间找到了答案,当我与一丛荒草偶遇时。秋末的茅草依然蓬勃地挺立着,枯槁的颜色不像银杏叶般鲜艳,只觉得它是一片清亮的火和一段清亮的烟。我总以为那里会窜出来一直短尾巴兔子,瞪着它那双大眼睛,望着我迷惘的脸,又匆匆跳进草丛里去。我不急于去追它,因为我知道这里有住户足矣,它也和我们一样迎来秋天的枯草和冬天的雪。
于是,在雨中踏着泥泞,看着白色的鞋子沾上泥土,就想着兔子的短尾巴也沾上了这样的泥土。它们终日躲在草丛里,陪伴过我们的祖先流浪,而今又陪伴着我流浪,这才是不离不弃的挚友啊。然而它们没有文明,不必担心前途与命运,荒草的子民永远像荒草般质朴。
人真的是万物的灵长吗?人的发端真的和草丛里的兔子有天壤之别吗?文明的滥觞是一片燃烧过的草地,火堆里烧熟的果子让我们的祖先尝到了甜头,他们学会了用火。但我们应当就此终日围着火炉,再也没有机会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在草野了流浪了吗?
鸟儿总喜欢躲在草丛里,待我轻轻悄悄地走过草丛,它们就一哄而散,扑腾着翅膀飞到远处的白桦树上去。这些自然的精灵,总在草丛里玩闹着,只在孵蛋时节搭好一个精致的窝,一等孩子们四散飞走,又到野地里流浪去了。它们就这样混乱地生活着,无声无息地活着,无声无息地死去。
我们追求着所谓不朽的真理,遵循既定的路走向天边,并称之为命运。一旦既定的道路被荒草掩埋,或被一颗疲累的心厌弃,就在路的尽头徘徊不前,却忘了路的尽头还有很多路口走向不同的方向。
哈尔滨正规癫痫病医院在哪治疗癫痫很新北京哪家治疗癫痫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