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之约_心灵感悟_海天散文

    家乡，除了一望无际的农田，在四季的轮回中，变换着色彩愉悦着耕作它的农夫外，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只有村头那棵老橡树了。       橡树的年龄确实不小了，据村里很老的人回忆，他们小的时候，就在它庞大的树荫下过家家捉迷藏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比它年轻的树，倒下了一茬又一茬，却没有人碰过它一斧头，因为人们确信，树老到一定时候，就有了灵魂。比如天仙配里的那棵老槐树，不仅能说话，还促成了天上人间的一段奇缘。因而树下经常会放上一些好吃的供品，走过的人们都会相视一笑，烙质撬叶┑搅?/SPAN> 一门好亲事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皮肤黝黑，英气逼人的小伙子茂梧，急匆匆地从远处赶来，他看看四周没人，就一屁股坐在粗壮虬曲地树根上，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封信，用小指甲将封口一点点地挑开，很快，一行熟悉的小字跃然眼前。他激动的一阵晕眩，在把信读了三遍后才弄明白芹要回来了，芹说，要在今年的金秋时节，回来和他正式订婚，到时候，要茂梧在老橡树下，摆上十大桌，叫上所有的亲朋友好友一起见证，美丽的芹和英俊的茂梧，将是这世上很幸福很浪漫的一对年轻人。茂梧看的心花怒放啊，别说是摆十桌，就是二十桌也不在话下啊，反正茂梧家只有他一个男孩，老子娘一辈子的积蓄就是要给他娶一房满意的媳妇儿。何况对于芹这样的女孩，在方圆几十里地打灯笼都是难找的呢！茂梧把信贴在胸口上，心里不住的呼唤着芹啊芹，我美丽的恋人，等我把今秋这茬庄稼收进门，我就开始收拾我家的这个大院落，过年前，我一定要把你娶进家。       茂梧收起了信，靠在树干上。明艳的阳光，从叶隙间露下，斑斑点点撒在地上，天很蓝，篮的深远，有些捉摸不定，而飘忽的白云，很绵软，绵软正如茂梧此时的心情。他仿佛回到了年少。那时芹还是个尚未长成的小丫头，腼腆的她和茂梧读的一个学校，却低他两届。每到星期六回家，茂梧总会在半路上追上芹，然后让芹坐在他的车子上，那时，农村孩子能骑上自行车的还不是很多，尤其是像芹这样的兄妹比较多的家庭，女孩能读书就是很奢侈的事了。芹很少说话，即便坐在车上，也是茂梧问什么，她回答什么，快到村头的时候，芹跳下车来，低着头说一声：茂梧哥，谢谢你！其实，说实在的，那时的茂梧，也没有把问题想的这么深，当然更没有往今天这方面去多想。他只觉得回家顺便带一下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一路上很不寂寞的。星期一的早晨，由于要赶早读课，芹总是走的很早，特别是冬天的早晨，经常是满天的星星，有时月亮还很高就要出发了。后来，茂梧知道了，就让她在村头的桥边等他，这样她就不要又担风险又辛苦了。芹是个很腼腆的丫头，在学校里从不和男生说话，奇怪的是茂梧的建议她总是很自然的接受了，有时候她觉得茂梧要是她哥就好了。但她没有哥，她在家是老大，下面还有三个弟妹，父亲对是否让她读初中的事是想了又想，要不是妈妈在一边说好话，芹是没有初中可读的。即便这样，每年的农忙，她都要请很多的假，好在那时那个偏远的农村中学，因为老师都面临这样的窘境，所以对学生就不能管的太严了。总算熬到了毕业。而茂梧早就到了更远的镇上读高中了。茂梧的母亲开怀很迟，结婚六年才有了茂梧，而且以后再也没生其他小孩，所以夫妇俩一心只希望他能考上个学校什么的，从农村飞出去。他们这样想时，茂梧却不以为然。反正他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总是很忽悠。       初中毕业的芹出落的婷婷玉立，茂梧从学校回来，猛的一见，大吃一惊。这个在初一经常坐他车的小毛丫，怎么一会就长大了呢？尤其那双雾蒙蒙的眼睛，让人不敢直视。茂梧的心突然变得很烦乱。也说不清为什么。倒是芹很大方地和他打着招呼，还是那么轻轻的叫他茂梧哥，现在是茂梧变腼腆了，低着头，仿佛在满地找金子。       后来，茂梧开始喜欢回家了，每周两三次，在家乡那片广袤而平坦得田野上，他总在极力搜寻着一个窈窕的身影，有时是映着夕阳的，有时是带着一缕香风的，有时又是和星星月亮一起的……境由心生啊，茂梧站在老橡树下，常常会沉醉在家乡春天美丽的风景中。而芹，总是有意无意，打茂梧的身边走过，走过时总是轻轻的说声，茂梧哥，你又回来了。然后，如一朵丁香样飘远了。       日子过的很快，茂梧毕业了。他的父母还是没舍得让他直接走进庄稼地里，那年秋后征兵，愣是把家里养的一大群鸡都折腾光了，让儿子当上了兵。       茂梧临走前一天，终于给芹写了信。他说他想和芹保持着书信联系，因为他觉得自己到了陌生的地方，肯定很想家，所以呢，希望芹能经常写信鼓励鼓励他。芹说，茂梧哥，在读初一得时候，我觉得将来要给男孩写信，那人一定是你。茂梧听了，觉得心里像是被橡皮锤敲打过，升腾起一阵柔软得疼痛。那是个有星星有月亮得夜晚，风轻轻得吹着，却没有秋天的凉意。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茂梧要退伍了。而芹也出门了，她和几个小姐妹，成了他们村*一批外出打工的人。芹的弟妹们如同芦笋一样的窜起来，他们读书生活需要钱，芹没有选择。芹在走的时候，在信上问过茂梧，可不可以。经过几年部队生活的打磨，茂梧的见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高中生了，他很清醒地认识到了家乡的清贫，而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他觉得没必要去排斥，所以他说，你放心的去吧，我快退伍了，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的       芹这一走快两年了，茂梧去看过她，知道她在工厂里上班，很辛苦，但是，芹却说很好，因为辛苦得背后是高出在家数倍的收入。茂梧只是表示心疼，芹红着脸说，茂梧哥，你知道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我的家啊！茂梧明白这话的意思，心里甜得像抹了蜜。       哎，命运就是这样，让茂梧年轻得人生充满了相思，但却不孤单，他和芹一直鸿雁传书，给他们美丽得爱情童话，专心地煲着温。直到今天，茂梧终于等到了芹明确得表示，这是多么幸福得事啊！       茂梧把自家得庄稼，芹家得庄稼都巡视了一遍，觉得今年是个难得的丰收年啊！到时候给芹家的聘礼一定不能太寒酸喽，家里的房子，需要买些石灰粉刷一遍，家具什么的等芹回来再商定……       人在愉悦与劳作中，总觉得时间是稍纵即逝。转眼间，庄稼地里一片平坦，秋收结束了，茂梧处理完家里家外的事，开始着手准备粉刷房子。他感觉芹就在这几天要回来 了。果然，晚上，就接到了电话，是芹的声音，有点疲惫，而且嘶哑，她说，茂梧哥，我决定明天就走。两天的车，估计要下午到，你别忘了，在老橡树下等着我，不见不散。茂梧想多问些什么，但芹急促的放了电话。       茂梧在芹要到家的中午，就等在橡树下了。每个打他身边过的人，都笑呵呵的打趣两句。茂梧就那么傻傻痴痴的笑着，给叔叔伯伯们递着烟，他觉得他和芹的事，不需要任何的遮掩了，用句话说，叫水到渠成啊。可是，他都散了三包烟了，怎么还没有芹的身影  啊？月亮快要上的时候，终于看到远处蹒跚着两个人影，相互掺扶着，茂梧飞速跑了过去，他跑啊跑啊，心都快飞出来了，他觉得他就要拥抱自己的幸福了！多少年的期盼啊！       等到了近前，他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了，这是谁啊，披头散发，目光呆滞，这是芹吗？是那个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人吗？       旁边的一个女孩扶着芹，哽咽起来。她断断续续地说着事情的经过。原来芹所在的工厂里，那个老板早就把目光锁上芹了。她一直在躲避，她想跳槽，那个老板说，在这，你怎么逃也出不了我的手掌心！       芹用她的智慧安全的过到了现在，就在要回家前的下午，老板硬是要请芹到咖啡厅坐坐，芹又急又怕，邀上同伴一起去，老板不让。等到她回来时就变成这样了。女孩说，她就是刚给你打完电话，跟老板走的。老板曾经对芹说过，他得不到得东西，别人也不能随便得到！       茂梧把芹送回家，跑到空旷得野地里呆了一夜。早晨人们看到他时，他趴在田埂上，双手都是血枷。他的父母芹的父母都默默的站在旁边，大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后来的一段日子，家里人一边调理着芹，一边看着茂梧，不让他外出。他们担心是对的，茂梧要去找那个老板，只会去送命。他像是一头被关住的狮子。       芹的情况也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像个正常人一样，不好的时候，会扯住自己的头发，又拽又撕，茂梧在一边看着，心如刀剜。他意识到现在很重要的是先照顾好芹。这个苦命董事的小丫头啊，本来自己要承诺让她享受人间很温情的呵护，现在，她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行，我要亲自照顾她。我要找回她应得的幸福。茂梧就是茂梧，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决定了。他 不再狂躁，他又继续粉刷他的屋子了。只是现在他的父母开始变的忧虑，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很好的媳妇，不能是这样一个神志都不清的人啊！！       可是，他们很明智没有把话挑在眼皮上。倒是茂梧在收拾院落后，和父母慎重地谈了一次话，他说他不能丢下芹不管，这么多年了，芹是和自己的血肉相连的。当然，他也不想拖累父母，所以他娶了芹，就另立锅灶。他还强调地说，无论将来芹怎么样，他是他们很好的儿子，他肯定会给他们养老的。说完后，他的父母就无语了，他们从茂梧的神情中，找不到能说服他的可能。       在老橡树叶子变的金黄的时候，茂梧向全村宣布，他要和芹结婚了。很多人已经在观望多时，当结果出来的时候，还是吓得一大跳！茂梧好像看不到别人得脸色，他忙里忙外，在筹备着结婚得事宜。芹得父母也做过多次得拒绝，但是，茂梧什么也不说，继续在做着结婚的准备。       那是个美得连上帝都嫉妒得一天，老橡树满头金黄得树叶，在秋风中沙沙得响着，仿佛在用她颤抖而苍老的声音，唱着一首祝福的歌，乡亲们早早地就等在那了，他们在这已经喝过不记其数得喜酒，只是这一次，每个人得心里都有些酸酸涩涩的。       终于，他们看到茂梧携着她的新娘，缓缓走来了，在明丽的阳光下，茂梧温柔又专注的看着芹，他的眼泪夺眶而出，他在心里一遍遍地说，芹，橡树作证，我可以给你一生的幸福了。       就在那天，很多人看到，芹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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