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 他 一 个 真 诚 的 道 谢
文 /王艳英(浙江)
那一年,清晨。
薄雾还未散去,母亲带着我们姐妹去晨练,来到一座山峰脚下,从小有探险精神的我仰头一看海拨不高,自恃是班里的体育委员,心想小菜一碟。于是提议姐姐来比赛,不许拾级而上,自己开辟新路,看谁先到山顶。姐姐欣然应诺,说干就干,我们摩拳擦掌,只等母亲发号施令。
母亲像模像样地一声令下,我们争先恐后地往上走,沿着清晰可辨的脚印轻松地走到半山腰,我们的母亲,体力不支,一屁股坐在树桩上,气喘吁吁的她狡黠地说,"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到时谁先到我这里,谁就赢"!
我们只能听裁判的,我们的外套交由母亲保管,轻装上阵,继续出发,前人的脚印已经模糊不清,前几日下过雨,还有些泥泞,细心的姐姐采了两根树枝当登山柺,我们相扶相持地往上走,从刚开始的各自为营想争*一的好胜心变为团结合作,一致对外的盟友,爬上山顶,征服它,会当绝凌顶,一览众山小的信念支撑着我们继续前行。
已经没有脚印可寻,全凭自己手脚并用笨拙地攀登,精疲力尽的我们看到山顶的一棵粗壮的柏树随风轻曳着柏枝,我们胜利了!
我还来不及欣赏美景,姐姐告诉我一个残酷的现实,下不去了!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回望我们爬上来的路如此得陡峭,无迹可寻。大小不一的岩石镶嵌在尚未干透的黄泥土中,不知名的野花在参天大树衬托中姹紫嫣红地怒放,是在夸奖我们的勇气呢,还是讥笑我们的自不量力呢?顿时,我们都傻眼了。
姐姐勇敢的面对现实,身先士卒。“你呆着不要动,我先下去探路,可以下,我大声叫你,你沿着我的路线你下来"。说着,她准备开始往下走。
平日里对姐姐教训我的怨气此时已经烟消云散,看着头上的蓝天白云孤雁飞过,望着即将离我远去的姐姐,唯有郁郁葱葱的树木作伴,心酸加恐恐溢满心田,我带着哭腔说:"姐,我们一起下,死也要死一起"。
我们的姐妹情深感动上苍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声,我们激动万分,难以言表,几乎和中大奖的兴奋度可以媲美,救星来了!
脸上挂着泪痕的我和镇定的姐姐相视一笑,救星是个文质彬彬的文弱书生,比姐姐大不了几岁,戴着金丝眼镜,手拿那个年代彰显身份的大哥大,是个青年才俊呢!他一眼看出了我们的窘境,淡淡地说还有人和我一样喜欢走偏锋,我带你们下山吧!一口纯正的普通话,是来江城做生意的外地人。
警惕性极高的姐姐要求他走前面带路,我垫后,他略带无奈地笑了。他经验老道地教我们,下山要作农民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向下走,他一步步地瞻前顾后照顾我们,看得出如果没有我们的拖累,他早就箭步如飞地下山了。姐姐悄悄叮嘱我,一旦发现他有图谋不轨的苗头,就要马上把它扼杀在摇篮里,姐姐向我暗示可以使用手中的武器一一树枝。
走在很后的我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心里暗喜,他们挺般配,他当我姐夫不错。
下到半山腰,已过晌午,母亲急不可待地向山上张望,我们三步并作两步飞奔而下,冲到母亲的跟前。母亲自责的说,我后悔不该让你们去,两个姑娘家不安全,你们肚子饿了吧?说着话时,救星那边慢悠悠地下来了,他看着我们母女团聚,对我们挥挥手,正欲离去,了解事由的母亲带着我们想要请他吃个便饭,他婉言谢绝了,给母亲留下一个电话号码,便和我们道别。
望着远去救星的背影,姐姐怅然若失,满怀歉意地说,我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现实中也未如小说中所描述,英雄救美后抱得美人归终成眷属,母亲想登门拜访,不料,他已离开江城。
光阴冉冉,当初的青春少女已为人母,始终记得那位帮助自己,却忘记问尊姓大名的陌生人,我欠他一个真诚的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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