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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操旋律

来源: 北方文学网 时间:2021-07-01

课间操旋律

单位就在学校附近,几乎每天都能听见学校广播里播放课间操的音乐旋律,听到*一声口令,就知道下面的节凑,熟悉得像每天要吃饭一样。听与不听,那音乐、节凑、场景、甚至做课间操的那些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各种表情,都一一在心里浮现。

不仅是我,每一个在学校里呆过的人都熟悉那种旋律。从小学到初中、高中,十几年的过往,都与这一段旋律相伴。广播体操换了几套,动作也换了好几次,节凑有的快了,有的慢了,但那做课间操的心情似乎都是一样的。

工作多年以后,有一次到学校里去,正赶上课间操的时间。正是深秋的早上,天气很好,天空是满满的蓝色,操场周围的红枫和榕树红绿相间。学校的操场是水泥地面,那些青春的身影在上面怎么蹦哒都已扬不起灰尘。偌大的操场上站满了穿着青一色校服的学生,整齐划一。老师们在各班之间慢悠悠地走着巡查。

我远远地站着看那曾经熟悉的场景。我看不清做广播操的人脸上的表情,但从他们的动作来看,像极了曾经的我们。课间操对于青春年少的孩子来说是一个单调的游戏,不会引发人生的思考。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很多的人厌倦了,课间操或成了负担,或成了表演,也或者,成了同学间嬉闹的一部分。于是,每到课间操时间,有的生病请假,有的要厕所,有的脚痛不能走路。而等到课间操结束后,那些因各种原因没上操的人就都生龙活虎起来。老师开始是叹气,后来是严格检查。一段时间之后,老师就知道了我们的各种小把戏,想要蒙老师就基本没有可能了,只能乖乖出去做课间操。

我们的操场是煤渣铺垫的,每到课间操的时间,操场上灰土飞扬。每一个队列里面,总有那么几个不愿消停。后面的一个大抬腿踢了前面人的屁股,前面的也不回头,猛然间来个后蹬腿,灰飞土起,后面的就落得个灰头土脸。有老师巡查的时候,大家都规矩做操,老师稍一疏忽,各种动作便在各队列中此起彼伏。于是,等到广播中的旋律一结束,体育老师宣布“解散”,逃跑的、追赶的、跳跃的、笑骂的便一瞬间上演,直到上课铃响,才能安静下来。在那尘土飞扬的操场上,在那些不安分的年青的心里,课间操的旋律,深深地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课间操,就这么与我们相伴着,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寒暑。

我总认为自己是一个规矩的学生,但有关课间操的各类动作似乎都做过。请假、逃进厕所、打闹,至今想起来历历在目。有很多年的时间,我并没有想过那平常的课间操,对与我们有怎样的意义,直到有那么一天,我看到另一个同学看课间操时的表情。

那天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借口没去上课间操。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回到教室时,楼下操场上的课间操还没有结束。教室里只有一个同学,那位不上课间操也不用请假的女同学,她患有小儿麻痹症。我从来没想过她在课间操时的心情,因为我从未想过她与我们有什么不同。我进到教室时,她正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操场上其它同学做课间操。听见我的声音,她回过头来,我看她的眼睛里满是疑惑。我奇怪,问她:“怎么了?”她再次看了看楼下的操场,叹气说:“要是我能去做课间操就好了!”我怔住了,瞬间觉得活力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样,脑子里也空了。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我回到我的座位,广播里课间操的旋律仍然在继续,旋律结束时喧嚣的场面也仍然会发生,不同的,只是我在那一瞬间对生命的感悟。

之后的日子里,课间操我便再没请假过。能做课间操,这里上天的恩赐,是我们每一个健全的人的很大财富,它使我们的生命有了不同的意义。而让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是那位不能做课间操的同学的一声叹息。在那些青春年少的日子里,我没少去读那些励志的文章,也没少听老师讲珍惜时间、珍爱生命的叮嘱,可没有哪一篇文章、哪一句叮嘱像那一声音叹息,那样沉重地落在了我的心里,让我明白我已经拥有太多,以后的生活无需报怨。

时光的流逝似乎在转瞬之间,寒来暑往,我们在一道目光的注视下结束了有课间操的生活。高中毕业后,好多同学都陆续走入了大学校园,在那一个更大的世界里,开始了更为精彩的生活。那位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们做课间操的同学回了家,淡出了我们的生活。大学里,我上课、娱乐、勤工俭学,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而她的那一声叹息,却一直在我的心里。

有一个学期,我和同学接了一个送报纸的工作。每天五百份报纸的量,跑几个小区,上好多幢楼。一个雨天,我们被困在了一个屋檐下,看着街上那些奔跑的脚步,我又想起那一声叹息,那满是羡慕与无奈的眼神似乎就在眼前。如果那位同学能和我们一起奔跑,我几乎坚持不下去的这份工作,她会不会觉得苦呢!她在看我们嘻戏、跑、跳的时候,有没有报怨过上天的不公平,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她在离开学校的那一刻,在听着同学们一个个走进大学校园的那些个日子里,心里的苦,肯定是我们没有体会过的。

多年以后,曾经的那些同学,有的赚了很多钱,聊起天来一个亿两个亿脱口而出;有的当了领导,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更多的则是平淡地过着自己的生活。我生活在人群之中,在不同的岗位上遇到过不同的困难,有过不同的欣喜与悲伤。但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我珍惜每一天,尊重每一个生命,用一份从容做着每一项工作。因为,心里有那一声叹息,身后有着那充满羡慕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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