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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占萍 -- 我把苦药喝了

来源: 北方文学网 时间:2021-07-09

李占萍/作

 

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中药难喝乎?想喝,则易矣;不想喝,则难矣。

小时候,我吃饭挑食,家境又差,所以细胳膊弯弯腿,营养不良又缺钙。和弟弟戏闹时,常常惹的一边的奶奶惊呼:“快放开,把姐姐的胳膊弄断了!”就这样,也很少生病。偶尔头疼脑热,也是打针怕疼吃药怕苦,便拖着。骗得一两顿好吃好喝就不治而愈了。更可笑的是,父亲给别人打针我无感,给弟弟打针时我的屁股便隐隐作痛。所以也特别怕弟弟生病,好在那样的记忆很少,但*一次吃中药的情景却历历在目。那天,母亲给我的是不凉不热的温汤药。(据说热的容易恶心,凉的容易汪心)常见大人咕咚咕咚大口吞咽,我依样画瓢。*一口吞下的瞬间,药水便携带着还未消化的饭菜一起喷涌而出。剩下的我没再尝试,母亲也没有强迫。没办法,煎好的倒了,没煎的扔了。后来再得病,实在抗不过去,*吃药,其次打针。好在呲牙咧嘴吃下一些西药片片或者握拳咬牙打过一两针,父亲总能让我药到病除。

 

再后来,吃西药成了常事。感冒不断,咳嗽相连。先是一吃就好,再是吃了就轻。喝药时,表情不再狰狞,甚至等同于喝水。但病情反反复复,周而复始,不胜其烦。有人建议,像这种情况必须中药调理。考虑再三,犹豫再四,决定试验。到一知名中医处抓了三副。受了诸多的一吃就好的暗示,怀了再不受咳嗽侵犯的期盼,我咽下了*一碗苦药,尽管它在胃里翻江倒海了许久,终究没有折腾出口。第二碗,第三碗……次次都是翻滚到嗓子眼又被强行咽下。我认为咽下的药在攻城。城门久攻不下,很后俯首称臣。原来,比的是谁的意志更坚定。我弱敌强,我强敌弱。不幸的是,这药到了肚里,也就石沉大海。它和病竟然达成共识,签署了君子协议:互不干涉,和平共处。从此我拒绝吃中药。

可是我的感冒过于频繁,咳嗽过于难缠。从一年几次到一年三季,感觉除了夏天,日子总在煎熬中。什么秋梨膏,什么冰糖雪梨,什么白萝卜水,什么白糖豆腐,什么烧橘子,什么沙棘枝水……再加上罐拔了,汗蒸了,步走了,口罩戴了,厚袄穿了。这一切都挡不住来势汹汹的咳嗽。又有一位朋友举荐一位中医——专治咳嗽。我决定一试,*一副,有感觉;第二副,感觉更好;第三副,好了。从此,我迷上了喝中药。三副不行就六副,六副不行就九副。蔚县的医生不行就北京的,总之,我爱中药。然后我就断断续续、不知不觉吃下了几十副的中药。我喝药时,不再闭眼捏鼻,不再用香甜的美食水果去冲淡喝完后残留的苦涩。去年的咳嗽很轻,感觉很爽。中药让我身轻体健,中药让我感激老祖宗,中药让我相信传统文化!

 

今年,我当了几天班主任,感冒再次不期而至,咳嗽也尾随其后。感冒咳嗽再次进入新一轮循环模式。一个月来,我们又展开了拉锯战。我进敌退,敌弱我攻,敌蓄势反扑,我溃不成军。原先,不论交战多么激烈,到了瞌睡时,都会偃旗息鼓。这次,敌人夜以继日,轮番轰炸。想到我很好的朋友,说是感冒,老也不好,治着治着,成了癌,四个月就走了。我在无法入睡时,查早期肺癌的症状。咳嗽,咳痰,痰中带血,低热,胸痛,气闷。前两个有,无咳血,后三个似有似无。我该怎么办?如果时日无多,该怎么安排?从不嘘寒问暖,不闻不问的老公二话不说,便托人挂了广安门医院的号。

在治疗室吹了一口气,花了300大洋;进采血室抽了两管血,花了420大洋。一氧化氮测定结果:41ppb,混合型气道炎症。是炎症不是癌症,术语我不懂,这个我分得清。

 

吃中药还是中成药?

哪个见效吃哪个。

都行。

那就中成药。

先吃药,行不行服后见。我不想早早就穿厚笨的衣服,我不想气喘吁吁地做家务,我不想天天穿尿不湿,我不想时时缄默(说话的气流也会让嗓子更痒,咳嗽加剧)。我想大声说话,我想大口吃饭,我想劳动,我想工作,我想献血,我想当班主任。

如果不吃药也能好,那为什么要吃药?如果吃西药也能好,那为什么要吃中药?如果吃中药也能好,那为什么要化疗?不论哪个阶段的选择,都是自我意识的趋利避害。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至于是不是真正的“利”和“害”,那得看个人的认识水平了。所以,别埋怨孩子不听话,别埋怨学生不服管,因为他都在选择自认为有利的。有利可图,他就服服帖帖。我把苦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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