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亲

母   亲

文/上善若水（山东）

——母亲节来临之际，仅以此文献给天堂的母亲，愿母亲一切安好！

母亲是苦命的，六岁就没了亲娘。母亲又是幸运的，她嫁给了父亲。

听母亲说，她六岁就没了娘，跟着瞎奶奶生活。稍大一点就跟着我外公泥里滚，水里淌，做力所不能及的力气活。母亲生长在松花江北岸，那里常年种植蔬菜，每个清晨都要把摘下的很鲜嫩的蔬菜运到江南的城里。母亲小小年纪就这样和大人、男人一样摘菜、捆菜、装菜，运菜、卸菜，她翻过地、扶过犁、赶过车、撑过船，凡是大人能干的，男人能干的力气活，她都干过。母亲个子不高，有时每每说到这些，母亲总是不无埋怨地说，都是在他们老谢家让菜筐压得不长个。（母亲的娘家是谢姓）。

看着矮小瘦弱的母亲，我常常会想，母亲那柔弱的臂膀怎么会积蓄那么多的能量，那么大的力气。

直到母亲的奶奶去世，母亲也到了嫁人的年龄。那年她十七岁。可怜瞎奶奶临终咽气时还叮嘱家人：别给孩子找人口多的人家，咱孩子不会针线活儿，受气呀！那个年代，过门的媳妇要为夫家的人做鞋做袜。就为这，真是找了个家里人口少的，就一个人，比母亲整整大了十岁，还是个当兵的，他就是我父亲。

那年全国刚解放，父亲也刚从部队转业。＂好人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是老辈人流行的俗话。母亲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没办法，不知道针线横拿还是竖拿，只得眼泪咽到肚里，一狠心嫁了。＂好就和他过，不好还不有棵歪脖子树嘛＂（意思是还有一死）。这是后来母亲和我说的。当年母亲就这样怀着复杂、矛盾的心理嫁给了父亲，那年她十八岁。

现在想想，那些上一辈的老人真是够愚蠢的，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不正可以学嘛，为什么不用发展的眼光，变化的眼光看问题。还别说，母亲还真是很有发展前途，后来的变化真的很惊人。不仅会做针线活，而且还以一手好针线活在山村里出了名。我们姐弟四个都是穿母亲做的鞋长大的，冬天有冬天的，夏天有夏天的，她总是把我们姐弟四人收拾打扮的干净利索。甚至整个山村，只要谁家娶媳妇，谁家嫁姑娘，也都来求母亲做妆新的衣服和被褥。人们都夸母亲人好，针线活好，针脚又细又密，衣服做的板板正正，熨熨帖帖。

母亲还是个热心肠，谁求到门上她都一一应允。她很珍爱乡里乡亲对她的尊重和信任。每每有人来求她，别看她嘴上说做得不好，可从她眼睛里能看得出她心里的那份满足，那份荣耀。她会爽快地接下活，十分认真，全力以赴地把衣服做好。

母亲盘扣襻也是把好手，只见缉好的布料在她手里上下翻飞，一会儿功夫，一只小蝴蝶或一朵小兰花就活灵活现地摆在你面前。这时母亲会得意地眯起眼睛对父亲说，我要知道能有今天，当初我才不嫁给你这个老东西呢。说完她爽朗地笑起来。那份满足，那份开心会从她笑开的每一条皱纹里流淌出来。

她和父亲相扶相携已走过了半个多世纪，一直没去找那棵歪脖子树。如今已是子孙满堂。她生活的很满足，很幸福。已是古稀之年的母亲，戴着老花镜眼力也大不如从前了，去年回去看望她老人家，还在给人家缝这做那，总也闲不住。

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吃苦耐劳、勤劳善良、心灵手巧、让人敬重的好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