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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昆--我的文学梦

来源: 北方文学网 时间:2021-10-13

木  昆

 

我有一个“文学梦”,伴随我十几年了。虽然我现在的工作是在桥头炸臭豆腐,但文学梦是我全部的精神动力。本来我小时候有一个“侠士梦”,但自从开始接触文学后,我便对打打杀杀的事不大瞧得上眼了。听说秦朝有个大诗人白居易,便是因为写得一手好诗,大受小姑娘追捧,后来娶了好几房姨太太,其中小蛮,樊素很是消魂!又当了大官,挣了好些银子。我便认准了一个理,实现“文学梦”钱,权,色三丰收。

著名的作家都得有个笔名,明朝不是有个叫“扬州八怪”的家伙很拉风吗?我也得有个叫得响的号,但就算这么拉风的名字,也只能是被超越,后来出了个“云南十八怪”,比他整整多了十怪。咱就算叫“西南二十怪”也不过是拾人牙慧,毫无创见。灵机一动,想起我的臭豆腐一下锅,所有人路过全是捂着鼻子快步小跑。不如就叫“捂鼻居士”?还是觉得不够文雅,未若叫“避臭雅捂”,含蓄内敛,淡雅高贵,卓而不群,真正是好名字,我当时估摸着,这算是成功了一半。第二步便是写诗,我看了所有的文学形式,诗算是字数很少的了,成名得走捷径,诗再好不过了。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我的处女作就叫——

 

欢乐的臭豆腐

文/避臭雅捂

 

臭豆腐,在油锅翻滚,

翻滚着,翻滚着它的快乐。

臭气的弥漫,不是它的内心,

穿过它的竹笺,才是灵魂。

那蘸满辣椒面的红哦!

它不是胡椒面的灰。

你捂着鼻子的路过,

如同你不懂臭豆腐的快乐!

 

我信心满满的投稿了,却没收到任何音信,我会气馁吗?不,绝不!有个朋友告诉我说,“你的诗虽然很贴近生活,但是缺乏热度。”热度,这该死的生活让我无聊得毫无激情,但有些物事经过我的摊位却总能点燃我的热血,让热度迅速升高,比如,翘臀,粉腿,高跟……是的,激情燃烧,必须疯狂的燃烧。于是我对初稿进行了修改:

 

欢乐的臭豆腐

文/避臭雅捂

 

臭豆腐,在油锅里翻滚,

翻滚着,……

那一抹辣椒面的胭脂,

又吻上了谁的红唇?

滑落的竹签,又污了谁的高跟?

臭豆腐的青春,不是油锅的沸腾,

臭豆腐的欢乐,是邂逅你的香吻!!

 

写完这首诗后,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天!是怎样的才情,才能吟出这样的深情?又要怎样的文采,才能成就这样的佳句?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烧烤摊的老板,又是骄傲又是不屑,想我“避臭雅捂”竟然和这种人同列。那小子是那样的低贱庸俗,居然用死耗子肉冒充羊肉串卖。虽说我也用粪汁泡豆腐,但他能和我比吗?他是以次充好,鱼目混珠,我是传统工艺,为了提升产品质量,那能是一个概念?想到这里,我有了个想法,孔子不是说“兴观群怨”嘛,今天趁着这份激情,就来怨它一把。再写一首诗,狠狠的批判这些无良的商贩,让他知道得罪我这样一位“大文豪”的厉害,敢跟老子抢生意?你这腌臢的东西,也配?

 

哭泣的老鼠

文/避臭雅捂

 

你在架上炙烤,那是我痛苦的煎熬。

一天前,你打洞,我搬土,

爱情之火,便在劳动中燃烧。

看,那一抹紫红,是你为我偷来的爱的蜜枣。

你误食鼠药,爱便破碎在我的祈祷。

啊,还好,哦,幸好。

你生前是黑暗的代表,

死后却有了羊肉的称号!

 

好诗啊,我赞叹着,陶醉着,收摊,赶紧收摊。我要快速的把它寄出去,哪怕是晚上呢?

又是风平浪静,我愤怒了,是什么样的品味?我可以原谅你上次的无知,但我怎能忍受你反复的幼稚?气归气,看来臭豆腐摊子还得推出去,一个月没营业了,咱就算有八斗之才还得要吃饭不是?朋友又说了:“诗虽然好,但我都能看懂。直正的好诗,我能看懂吗?”“有理”,我改,我是不缺奋斗精神的。

 

欢乐的臭豆腐

文/避臭雅捂

 

臭豆腐,在油锅翻滚。

辣椒面染红的唇,温暖了我的灵魂。

灵魂在弥漫的臭气中升腾,

啊,我的目光追逐着你的高跟。

……

 

又 是一个多月漫长的等待,我的愤怒变成冷静。我要改变风格,要有让人彻底不能捉摸的高深。我狠下心,把两首精品好诗,打乱成词组和短句,再找寻规律串连起来,于是就成了:

 

臭豆腐的灵魂

文/避臭雅捂

 

迷茫的臭豆腐,是老鼠的眼泪。

红唇在油锅里翻滚,爱情在臭气里升腾。

辣椒面恋上火红的高跟,

胡椒面是灰色的陪衬。

啊,目光追逐着竹签,

哦,臭豆腐,欢乐,吻!

 

这次老子学了个乖,请朋友先读,朋友拍案叫绝,连声说:“好,好,好啊!我完全看不懂,又觉得韵味无穷。红唇进了油锅,那还是红唇吗?那是被爱情之火烧焦的黑嘴儿,真好啊!”投稿后,我没有停业,有了两次空投经历,我多了一些稳重。收到杂志社的回复时,一批臭豆腐正准备起锅,天啦,那不是邮差,是骑电动车的绿衣天使。拿着沉甸甸的信封,和四十元的汇款单,我有些走神,一个声音如春雷般在头皮炸响:“发表了,发表了,发表了!”一个等买臭豆腐的小姑娘好像是善意的提醒“搞快点嘛,要糊了!”哼哼…我冷笑,搞快点,你见过卖臭豆腐的诗人?我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一锅臭豆腐倒进了水沟。迅速收摊回家,说实话,老子想连三轮车一起甩逑了,让所有与臭豆腐有关的记忆通通见鬼去吧。但想起了我那个经常说老子不务正业的大姨娣,把三轮车送给他,让他见识下老子的阔气。其它的,等老子开宝时捷的时候,再来和他计较。

 

 

 

今天的步履似乎特别的轻快,仿佛踩在云端,软绵绵的,全不着力。老婆迎了出来,一脸的笑:“哟,今天卖这么快呀?”今天看她,似乎比往日更丑了,宽额大嘴,满脸雀斑,活象一张烙糊了的大饼,中间被啃了一口。这就算了,我很见不得她笑,一笑就现出几颗大黄牙,是臭豆腐般的黄。何况他的笑居然是为了臭豆腐卖得快,恶心,庸俗。老婆是一定得换的,她怎么能符合张太太的身份?对她的问题我懒得回答:“去,把跟臭豆腐有关的所有东西全部甩了,再炒两个好菜,把陈三也叫来,老子的成功也有他小子一份功劳。”她愣在原地,满脸的疑问也不敢吱声。毕竟我也有过“武侠梦”的,没少拿她开练。“去呀,愣着干什么?老子的诗发表了。”…………

哎! 岂能尽如人意?匆匆一年过去了,我先后创作了几百首诗歌,再没发表过一篇,更别谈大红大紫,万人追捧了。换老婆的计划也暂时搁置了,若不是她的那份工资,这一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再加上我毕竟还需要她这样一个真诚的欣赏我每一首作品的读者,想当年她便是迷上了咱的才情。但,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我会因此而扼杀理想吗?不,绝不!看来臭豆腐摊子暂时还得推出去,找大姨娣要回三轮车是小问题,可出了点小意外的是,当我重新推着臭豆腐摊子来到桥头时,竟然看见算命的瞎子占了我以前的摊位,反了他了,这摊位是那么好占的吗?“马上给我滚,我不见你是瞎子,打烂你的烂摊孑!”瞎子滚了,我却又惆怅起来,忍不住仰天长叹,心想:“真不愧是诗人,出口成诗,却用来在闹市与瞎子争雄,哎,时不利吾,天妒英才!”

日子便又开始在卖臭豆腐与创作诗歌之间重复,中途间或城管来“闹事”,也自有老婆担着。她随意往地上一坐,先用号哭引来观众,然后便是声泪俱下的控诉,次数多了竟慢慢的被她摸索出了一套唱词:“我们小本经营哟,一不偷来二不抢也,哎嘿嘿…是那个杀千刀的;砍脑壳死的,背万年实的,夭寿的敢来收我的摊摊儿……”再配上以手捶胸,以脚跺地的打击乐,没哪个不是雄赳赳的来,灰溜溜的去。但网上一则新闻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平静的日子,让我的生活陷入困窘。不知是那个无良的记者,曝光了有人为提高臭豆腐的臭味用粪汁浇豆腐的事,混帐王八蛋,沦丧了基本的职业道德,歪曲事实,明明是用粪汁泡,浇在上面能出味吗?不懂专业他妈乱发稿,套用我老婆的话说就是“砍脑壳死的”。又是哪个肉得出油,蠢得舔灰的同行,这么不小心让记者发现?网络真是太乱套了,网络,网络……啊,一条路,一条大路。呵呵…好大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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