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随想

海边随想

整个暑假，我在老家的时间只有一星期。在回西安的前一天下午，我去了海边。海，还是那片海，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当时正是海水退潮，我脱下鞋子，赤脚向海滩深处走去。海滩的沙子，在我的脚下发出“莎莎”的声响，又从我的脚趾间偷偷地探出来，那是一种很放松很熟悉的感觉。

有一些游客，坐着马车也向海滩深处走去。他们坐在马车上，谈笑间，是一种愉悦的神态，好似不再有那些生活的烦恼。那匹马很漂亮，棕色的毛发，健壮的躯体，四蹄在海滩上“哒哒”地踏着稳健的步子。马夫时而吆喝几句，那匹马就走得快一点。马夫肤色桐黑，眼角的皱纹里是海水海风的脚印。看看远处，海天一色。几只大大的海鸥在海面上飞来飞去。那些海鸥，真大，像是越看越大。

我继续走着，不久就走到了海水边。我站着的地方，几个小时前，是深深的海水，可是现在，是一群海边的游客在捡俯拾皆是的螃蟹。我踏进海水里，继续往里走，直到海水吻到我高高的裤脚。看海的人，有的是全家，有的是三五好友，更多的是成双的恋人，他们手牵着手，在海边散步，这是美好的风景。我一个人，在这种风景里。海边的这些人里，有一个老“游客”，我在九年前来这片海边的时候就见过她，她就是那个拍照的阿姨。我要她给我拍了三张照片，就与她攀谈起来。原来她从十二年前，就在这里给游客拍照了，那个时候，每拍一张照片十元钱，现在，还是十元。在没有来这片海边之前，她也是拍照的。拍照，她拍了几十年。举着相机的姿势，摆了几十年。一辈子，也就是这个样子过来的。任何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都有存在的意义。

我驻足水中，弯下腰，双手伸进海水里，拿出手，轻舔指头，咸咸的，是海水的味道，是生活的味道。海边的人，靠海活着，活了几十年，活了几辈子。千年以前，万年以前，以前的以前，人，靠海活着。当海水涨潮的时候，该是海的地方，还是海。海要是怒了，不论你活了几千年，活了几万年，你都拿它无可奈何。它给了你文明，它也能带走。

站在海边，想起以前。在以前的朋友的相册里，看到过同样的海。这个世界真小，你出现过的地方，我也出现过；这个世界又很大，虽然是同一个地方，是同一片海，却错过了同一段时间。可是，这对于大海，又算得了什么呢？你的欢喜，你的忧伤，它都一视同仁。你很大的笑声，也会淹没在它的咆哮里；你哭干了所有的泪水，落进海里，它还是海。

2009-9-4

【责任编辑：可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