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依柳望月 墨上尘事
往事如风,将生平飞落如雪的悲苦,尽数吹散开来,如同蝴蝶的翅膀掠过干涸的心海。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在尘世里翻滚的人们,谁不是心带惆怅的红尘过客?
——安意如 《当时只道是寻常》
若说三月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羞涩,清瘦,那么四月就如新婚的女子,被爱的水草滋养着,丰盈,饱满。
涂了胭脂,擦了粉,穿红着绿,扭动着杨柳细腰,深情款款地走来,目光迷离,眼角眉稍都带着让人沦陷的巫气。暗香浮动着,一步一步地靠近,再怎样坚韧冷酷的心也经不起诱惑,醉了,沉迷了,哪也不想去了,斜躺在阳光下的转椅上,听杜鹃鸟一声高一声地叫着,看海棠花在身边无所顾忌地开着。
四月是美好的。谁说的?美好的东西是用来挥霍浪费的,不适合珍惜。什么也不想做了,翻开书页,耳畔都是鸟声,再美的句子也读不下去了。什么也不想了,甚至想念一个人也是多余。心无所适从地在这片潋滟春光里沉下去,沉下去......
就这样,就这样老去吧。
开着的花,都醉了一样在向晚的风中喋喋不休地胡言乱语,没有理智地站在枝头,攀上山岗,倚在路旁,肆无忌惮地怒放着,炫耀着爱,张扬着美丽。
窗下一树的紫荆花,开得那么热烈,那么惊艳,又那么孤寂。这满树紫色的花,已开成一场情事,奋不顾身,忘了生死,忘了前世今生。恍若只记得那个旧时的春天,你的目光牵上我的目光,人海中隐隐一笑,这一世,便再也没有春天能敌。
旧时的记忆,缠绕着花的香,在眉间心上游离。我在浮动不安的光影里坐下来,把它们装订成册,挂在四月的枝头。等到繁华褪尽,岁月剥去红妆,书页被时光逼仄得发黄,问一问那人:你还会不会在暮春时节,一页一页地翻动每一个细节?你还会不会用秋天的声音,一遍一遍轻轻地吟诵每一个篇章?
四月的风吹来了,没有理由地喜欢着。
小时候,喜欢在风中奔跑,风在耳边呼呼地叫,觉得那是一首美妙的歌谣。长大后走在风里,衣袂飘起,长发飘起,觉得是一种超然,洒脱的情调。
雪小禅在一本书《不是我,而是风》的自序中有一句话:我曾经追过风,那些风的方向,是我青春的远梦。
不是我,是风,是风吹着梦,越来越远了啊。
这四月的风暖暖地吹着,有着隐隐地动荡和招摇。风过之处,一切都呈现着风摆杨柳的曼妙。长发在风中飘起时,如一宽厚的手掌温柔地穿过我的发际,指尖的温热在发间游走,春风绵绵,千里浩荡,整个春天都在发间了。那一刻,心被幸福的洪流席卷而去,葬在温柔的深海里,不得呼吸。
这四月的风啊,一阵一阵,吹向我,吹向你。
人间四月天,多少华丽的词语都不够,可我只想到了妩媚。如初见李玉刚扮的女妆登场,镜头一照,一个媚眼,回眸一笑,水袖一拂地,满是风华绝代的影儿,盈盈转身,足以让人惊心动魄,目瞪口呆了。
红妆退去,却是男儿身,几多惊诧,几多遗憾,又有几多惆怅。
盛世繁华之后,究竟藏着几多清凉?几多感伤?
夜里一场雨,清晨再看,落红遍地了。
昨天还在枝头高挂,挤挤挨挨地拥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春天的这一场盛事。只一夜之间,枝头凋零,人间天上两相望了。那些花朵,落在尘泥里,一脸憔悴,流着泪,睁着眼睛,一朵一朵清醒着,一声一声地念着:别了,四月!别了,春天!
如这生命中很美的年华,还没有来得及尽情挥霍,对镜自照,却已是人比黄花瘦。
心疼了,不忍心看了。
荷锄葬花也罢,泪湿春衫袖也好,总之,凋零了,回不去了。我已化作春泥,把这一季的生命留在你很柔软的心底,明年的枝头,我还等你,等你!
你呢,会不会还在这里?
四月纷飞的雨里,依然看到了春天很美的风景,不是枝头高挂的盛放,而是融入泥土的凋零。是碎了,凋零了,这样的美,带着凉意,带着微疼,更让人触目惊心。
隔着车窗,看见一片桃园,该落的已经落了,长出新枝嫩芽,该开的还在枝头小心翼翼地挂着,挣扎着很后的美丽。这样的风景,很终看得清泪两行。
不管盛放或是凋零,四月,你都是我眼中很美的风景。
END
依柳望月,“墨安闲语”文学微刊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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